夏洋洲 / 華盛頓州

疫情方起,平日妙語如珠、很有幽默感的鄰居退休老師,也只能隔著六呎和我打招呼。那天收到她發的電郵:「在當前紛擾的時刻,最不應該製造族群分裂和充滿種族歧視的仇恨。但遺憾的是,由於病毒最初報導來自中國,一些不明智者遂把他們的恐懼轉向對亞裔的攻擊,特別是對華人。這種行為錯得離譜,我希望能扭轉他們的錯誤想法。但是,知識與眼界不高的人似乎不少,也很難教育。如果我們能幫到你們,不管什麽方式盡管說。還有,想讓你們知道,我們特別願意跟你們做鄰居。希望你們理解,那些心胸狹窄者不能代表我們這些有腦筋有思想的人。」

數天後,我在春寒中修剪後院的灌木,忽聞有人叫我名字,抬頭四顧,原來是另一位難得一見的鄰居琳達,上了年紀的她,左手提著籃子,右手拿著一束鬱金香,在草坪另一端房子側門處呼喚我:「我給你們送花來。」。我連忙起身上前,想雙手接花並擁抱她表示感謝,琳達抬手提醒:「別過來,保持六呎距離。」她把花放在剛剪短、還溢著嫩草氣的草坪上,慢慢直起身:「現在疫情糟透了,你太太在醫院上班還好嗎?全家都保重啊。」 我們站在草坪兩端,沐浴著早春的朝陽,互道珍重。我目送琳達轉身,單衣的下擺在冷風中翻起,提著花籃裏的另一束花,步履蹒跚地走向不遠處的一個護士人家。

記得她的膝關節做過手術,要走到每戶人家必得費不少力氣!我捧起她送的紅豔豔的五朵鬱金香,含苞欲放,散著幽幽的暗香,心中感謝。新冠病毒雖能擊倒我們、孤立我們、拉開人們的物理距離,但阻擋不了人們更加親近的心理距離。人類一家親,以及心中有如花苞一般待放的善良。衆志成城中,善良的人們繼續寫著善良的故事!